何谓爱情?爱以血填海,以肉喂虎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
元康四年春,夏国,江南鱼米之乡,边城民岳城。
早春时节,大运河刚刚解冻。
青石桥边上,几个早起的女人在笑着淘米。
看到远处有东西漂浮着,我吓得差点把我的米篮扔进河里。
一具长满绿色青苔的尸体,不知在河里泡了多久,此时已经膨胀得像一只腐烂发霉的猪。
视觉冲击有时胜过嗅觉。
就连习惯以收尸为生的老河工也忍不住吐了一地。
于是半阕赶到现场,虽然围观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,但离停尸房很远。
河工老赵曼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,点了一壶烟叶,深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抑制住翻腾上涌的恶心。
蒯沈风本来打算去黄柳巷送一件春袍去半阙,半路上却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朝运河跑来。
心下有疑惑,又隐隐约约听出了杀意,于是脚步一转也朝运河跑去。
巧的是,他前脚到,后脚却来了。
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半阙飞奔而来,立刻沈风迎了上去。
“首长”,上前叫了一声,算是问候。
“嗯,”半阕也应了一声,然后问道,“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吗?通知他左左了吗?”
“局长,我刚听人说我来了,连死者的面都没见过,你就来了。”
“我本来打算送你一件长袍。青瓷是昨晚做的,可以试穿一下。不合适,她可以再换。”沈风臂弯处穿绛春袍,半阙前放杵。
半阕步,取了袍服。
打眼就知道用了心,素色梅花卷在袍边。
嘴唇弯了弯,笑了笑,“青瓷工艺能有什么错?记住,晚上回家的时候,替我谢谢她。”
“老板,你怎么每次都让我感谢你?另外,这不是给我做的长袍。我晚上感谢你是多么不合适。”强壮高大,能扛三脚架沈风的壮汉很少脸红,一脸不好意思的挠头。
“你住在隔壁,但那只是一个声音。有什么麻烦吗?另外,清风斋一个五屉包子也是免费的?跑腿,说话,抓得快,我还能干?”
所谓吃人嘴短,拿人手软,半阕见沈风张口结舌,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反驳,闪身进了人群。
不知道是人群中哪个眼尖的。见她来了,便大声叫道:“淬龙,捕龙人来了。大家让开,让捕龙人过去……”
人们立刻闪出一条路,半阕顺势三两步来到尸体前。
饶是个半阙,做了一年衙门捕头。各种死尸没见过一百个,他总见过二十个。
不可避免地,我在黑暗中吐了。等我回过神来,我一手抱着一棵歪脖子的柳树,一手揉着肚子。
老河工凑过来,和蔼地递过烟杆。
“捕龙人,你要不要咬一口?很管用。”
半阕连连摆手,浓烈的烟草味熏得她越来越迷糊。
见她忘恩负义,老河工只好作罢。
我含着半天的烟圈吐出来,慢慢地说。“我想念我的老头子。我大半辈子都在和尸体打交道。我以前从没见过任何东西。就是被大鱼咬掉半个身子的那个。我把它扔了下去,一会儿就能捞起来。”
“但是今天这个……”,老河工可能快不行了,可能被烟呛到了,剧烈咳嗽了一阵。
“真的比秋天溜不过去的泥鳅还难。半天什么都没说,身上还有青苔。坚持下来就他妈洗不了了。好好的一条裤子变成了绿色短打。”
老河工又坐在青石上,晒着湿漉漉的绿裤子。
半个朝廷都向他深深鞠躬,认为他又闯祸了。
再聚在一起,仔细看看尸体。
尸体长约六英尺,未穿衣服,但并不赤裸,因为从脚踝到脖子都长满了翠绿色的苔藓。
一张脸...
这不是脸吧?扪心自问。
十几处被利器割伤的伤口,因为被河水浸泡,已经失去了颜色。
白肉一块一块摊开,更像一朵朵让人头皮发麻的奇葩。
“老板……”,沈风早已蹲在尸体旁研究了半天。此刻,他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,招手要了半个空位。
半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挪了挪身子。
“你发现了什么?”
“老板,你看,这具尸体的脸好像是被人故意抓伤的,里面一点完整性都没有。”
沈风指着白色的皮肉,他也一副想摸的样子。
“不要动,等何左左过来检查一下。”半阕伸手拍了沈风左肩。
凶手故意杀人毁容,明眼人都能看出来。
但这种行为背后的动机是什么?
杀人毁容无非是不想让人认死。
但毁到这个地步,可见两者之间不是一般的小恩怨,可以说是血海深仇。
“嘿...?"沈风疑惑道:“头领,你说尸体肚子里是不是有东西在动?”
被沈风提醒,半阙回过神来。